一泉一井一诗一良方 见证苏东坡民本情怀
商报全媒体/椰网/海拔新闻记者 郑塞雯 鲁启兰 文/图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这首诗是苏东坡晚年时在润州的金山寺中,看到了好友李公麟画的东坡像,从而大笔一挥,为此作下了这首《自题金山画像》。
苏东坡的一生,正如他的诗中所述,“身如不系之舟”,因反对王安石新法,又以作诗“旁讪朝廷”罪贬至黄州,后又被贬谪到惠州和儋州。在他的一生中存在着长期的贬谪生活,虽“心似已灰之木”,但于他而言,平生功业不在自己担任过的最高官职吏部尚书,而在于自己漂泊流放到的“黄州惠州儋州”。此诗虽不乏有诙谐部分,但也终是苏东坡最真实的情感所在。
苏东坡在被贬到儋州之时已然有60岁的高龄,因其所作的“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而触怒了他的政敌权相章惇,宋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六月,一纸诰命将正身处惠州贬所的苏东坡贬为琼州别驾,被贬至昌化军,也就是如今的儋州。
这一贬,是“东坡不幸”,却是“海南之大幸”。居琼三载,苏东坡虽身处逆境,依然心怀百姓,深耕“民生”,正是“一枝一叶总关情”。在他的帮助和推动下,儋州乃至海南百姓走出了最原始的生活方式,海南开始步入了“遥从海外数中原”的新时代,琼州这块蛮荒之地也绽放出了文明的花朵……
凿泉挖井 润泽百姓
“与墨为入,玉灵之食。与水为出,阴鉴之液。懿矣兹石,君子之侧。匪以玩物,维以观德。”据说,临高县波莲镇的苏来村有着苏东坡的足迹,在苏东坡前往儋州的路上,曾宿在苏来村一夜,《端砚铭》便是在那时所作。也就是这一夜,苏来村由此而得名,并有了一口“东坡井”。
在苏来村的东坡井前,村长王健告诉记者,东坡井在苏东坡来之前并不存在,苏东坡也并未喝过井内的水。要说起东坡井,还得从村民们口口相传的故事开始。据传,当年苏东坡来到苏来村时天色已晚,顿感口渴,便找村中的村民讨水喝。因为村中无井,当时的村民喝水需要从远处挑水,比较费劲。苏东坡为一人一马讨到水后,便在村中宿了一夜。第二天临走时,马儿似乎颇具灵性,在村中找了一块湿润的土地,用蹄子刨了起来。在东坡离开后,村民们认为那是马的指引,便在那块土地上挖掘,最终挖出了一口井,从而命名为东坡井。在那之后,村庄也更名为“苏来村”。
如今苏来村的生活环境逐渐向好,也早已不用东坡井,东坡井俨然成了村民们纪念苏东坡的地方。王健说,这口井曾经养活了一村的人。在他的印象中,这口井也只枯过一次。“水枯的时候需要排队打水,把水桶放下去,等水慢慢流出来后再打水。”后来村里条件好了,装上了自来水管,井边的人烟便也少了。但只要是逢年过节,村民们就会到井边插上蜡烛和香进行祭拜,以此来纪念苏东坡。
在这近一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苏来村也在迈着步伐继续向前,东坡文化也不断在村民之间代代传承。村中建起了农家书屋,书屋门口挂着那首《端砚铭》。苏来村还将苏东坡的民生情怀融入日常工作中,种植的水稻、辣椒,以及近几年新增的九品莲花产业也让村中一户户农家成功脱贫,过上了好日子。
事实上,东坡井并非苏来村仅有,1098年的秋天,据传苏东坡带领着周边的村民在中和镇内的一群村庄凿开了一口井,这便是儋州的东坡井。
“霹雳收威暮雨开,独凭栏槛倚崔嵬。垂天雌霓云端下,快意雄风海上来。野老已歌丰岁语,除书欲放逐臣回。残年饱饭东坡老,一壑能专万事灰。”这是苏东坡被贬儋州时所作的《儋耳》,儋耳即为儋州。宋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七月,苏东坡抵达贬所海南昌化军,也就是今天的儋州中和镇。当时海南岛上设一州三军,包括琼州、昌化军、万安军、朱崖军,归属广南西路。其中昌化军辖宜伦县、昌江县、感恩县,军治就是在中和镇。
花甲之年,被贬儋州,苏东坡的“琼州别驾”也仅是虚衔,加以朝廷给他下的三道禁令,即不得食官粮、不得住官舍、不得签公事,苏东坡在儋州生活的艰苦可想而知。幸运的是,中和镇的村民和昌化军史张中对于苏东坡的到来十分欢迎,并盛情款待。不仅安排苏轼父子住官舍,还为他们安排好酒好菜,有时张中还就公事向苏东坡进行请教。本来苏轼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理政务,安度晚年,但奈何他心怀天下,关注民生疾苦,一心想为民办实事,对于张中的请教也尽心尽力。好景不长,苏轼在儋耳违反禁令的事情被政敌发现,遂罢了张中的官职,还将苏东坡父子赶出了官舍。
“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当时的儋耳尚是蛮荒之地,被赶出来的日子并不好过。苏东坡只好拿出一点点积蓄,在桄榔林中买下了一块薄地,张中、当地百姓和学生纷纷伸出援手,帮助东坡建成了三间草舍,并由东坡命名为“桄榔庵”。这让身处蛮荒之地的苏东坡心生慰藉,“短篱寻丈间,寄我无穷境”。
在往后的几年间,自己虽有了衣食住行之地,但苏东坡依旧体察民情,将百姓艰苦又原始的生活环境记在了心里。
苏东坡发现儋州百姓“饮食百物艰难”,因为儋州临近大海,水质极差,井中的水皆是咸的,极难下口。村民们不得不依靠沟渠水和雨水满足日常所需,但长期饮用容易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以至于病亡者众多。有说法称,为了让大家改变不健康的取水饮水方式,苏东坡便带领着百姓勘察水脉,在桄榔庵附近挖了一口地下井。此井四时不竭,井泉清甜。附近的村民看到纷纷效仿,开凿新井,摒弃陋习,病亡者也逐渐减少。
这口井便是今天儋州中和镇的“东坡井”,关于这口井还有一个典故。从前,有一位老人到东坡井挑水时突然想到,即便自己把水挑回家,但锅底没有一粒米,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老人喃喃道:“东坡井啊东坡井,若是井水能变酒,用来换钱,那该多好啊。”不想,等他回到家后,将水倒入锅中,却飘出阵阵酒气,挑回的水变成了酒!老人喜出望外,将酒盛出拿到市场上去卖,最终换回了钱,过上了好日子。
“东坡井至今已造福中和镇百姓900余年。石井的水很清澈,可以用来沏茶;石井的水很清澈,可以调墨;石井的水很清澈,可以酿酒。”中和镇副书记勾小红告诉记者,据《儋县志》载,东坡寓居桄榔庵时,尝“夜与诸生王霄携壶汲水于此”。如今中和镇的百姓生活水平已大大提高,这口东坡井也早已不用。“坡井水千秋甘露,儋耳人万代诗风”,春节刚过不久,这座千年小镇也为东坡井贴上了新写的对联。不论镇中百姓的生活如何变化,这口古井在他们心中都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除了苏来村和中和镇的“东坡井”外,苏东坡在海口也留下了双泉。在东坡来到海口后,发现海口百姓长期饮用不卫生的河水和渠水,以至于有不少生病的百姓。在一番观察地脉和附近南渡江的流势之后,苏东坡指着郡城东北角的一处地穴向民众表示:“依地开凿,当得双泉”,在一番开凿之后得到了两眼甘泉,其中一处是今天的“海南第一泉”———浮粟泉。从那以后起,海口当地百姓多到泉中取水,直到今天这双泉仍存在海口五公祠内。
劝农助耕“其福永久”
“关爱黎民有妙方,移风易俗写华章。巫医作祟休轻信,保护耕牛谷满仓。借地耕耘晒太阳,只为解决口中粮。人间美好艰难出,喜看田园稻谷黄。”这是中和镇民间传唱的一首军话歌谣,将苏东坡贬儋的经历和爱护儋州百姓的民生情怀融入到歌谣之中,在过去每逢务农时便将其唱响,这首歌颂苏东坡的歌谣响彻在漫山遍野当中。“现在会唱这首歌的人已经不多了,老一辈还是听过的。”对于中和镇的东坡文化了解颇深的中和镇执法中队中队长陈錡男,面对记者采访时拿出了一本《中和民歌》,里面记载了中和镇代代传唱的民歌,其中赞颂苏东坡的民歌更是数不胜数。
苏东坡到来之前,这座小镇的百姓过的是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十分贫苦。
苏东坡本生长在蜀中的农耕之家,不仅重视农业生产,对农耕还饱含热爱。在儋州之时,他曾向张中要了一块地以作耕种。他说自己如果不耕种,就会觉得饱食终日也终究乏味。
当时的儋州荒田不少,百姓多以出海打鱼及贸香为业,“不麦不稷”、“朝射夜逐”成了当地人最普遍的劳动方式。苏东坡写下了《和陶劝农六首》,鼓励百姓农耕,积极从事农业生产。他在诗中,“岂无良田,膴膴平陆”,劝导百姓“利尔锄耜,好尔邻偶”,“斩艾蓬藋,南东其亩”,提倡改变单纯狩猎的劳动方式,改进农具,开垦荒地,发展水稻产业,如果百姓能够“听我苦言”,那便会“其福永久”。由于当时海南岛物资匮乏,苏东坡就托人从中原地区带来谷种,又把在黄州发明的插秧机加以改良后推广使用。
在苏东坡的倡导和帮助下,中和镇百姓终于摒弃渔猎等原始的劳动方式,转而重视农业的发展,投入到耕耘当中。
正因为苏东坡,儋州乃至海南的文明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除了劝农助耕,苏东坡在儋州提倡男女平等。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海南苏学会会长阮忠表示:“当时的海南家庭多是男子出海打鱼,女子操持家务,男子回到家后便不会劳作。”而苏东坡虽生活在那个男女地位悬殊的时代,却能够秉承男女平等的思想,劝说男子同女子一样劳作。
“我小时候经常听到村里人说起苏东坡这个人,那个时候我还很好奇,苏东坡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这么有名?”从小生长在中和镇的小曾也因年幼时听惯了大人们对苏东坡的谈论,而产生些疑惑,家家户户都认识他,却从未见过,她甚至好奇地问过大人们:“你们天天都在说苏东坡,那他到底去哪里了?”对于年幼时的小曾而言,苏东坡是村里人,是身边人,也是村里最“厉害”的人,是她最想见的人。
时光荏苒,如今的中和镇已成为拥有数万人口的千年古镇。它是环新英湾的重点镇,也是以农业、旅游和商贸物流业等为主的儋州市中北部商贸中心镇,终是不负东坡之“其福永久”。
值得一提的是,时刻牵念百姓的苏东坡还倡导民族平等。
据《琼州府志》记载,当时海南境内黎汉杂居,黎人多而汉人少,其中黎民又分为生黎和熟黎,生黎深居山穴,平时少与汉人接触,因不懂汉人语言,在与汉人贸易往来之时常被欺瞒;熟黎居于地偏人稀之处,与移居于此的汉人交往较多,但摩擦不断。
苏轼目睹当地汉人经常压迫欺凌黎人,汉黎两族矛盾深积,动辄纷争四起。对此,当地官府却一味偏袒汉人,将问题产生的原因简单归结为黎人“不受王化”“不知礼教”“鄙夷不训”,以致汉黎矛盾加深。
于是,苏轼深入黎人群体,认真倾听他们心声,了解他们处境,认为“黎人之性,墩原木讷,无文符契之用,刻木结绳而已。故华人欺其愚而夺其才,彼不敢诉于吏”。也就是说,黎人个性质朴,本性温良,黎汉对立的主因乃是汉人凭借势力,欺负生黎。
为此,他在诗文创作中宣扬“咨尔汉黎,均是一民”、“华夷两樽合,醉笑一欢同”等“民族团结一家亲”的理念。由于贬官无法上书,苏东坡还托儿子苏过撰写一篇《论海南黎事》,提出民族平等与自治。这些理念,在如今看来依然是十分先进的。
推广医药“济世活人”
2023年,海南医疗服务能力稳步提升,岛内的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拥有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让老百姓在“家门口”就能得到有效治疗......而这些,在900多年前的琼州,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那时,海南岛恶疾流行,《儋县志》中记载为“盖地极炎热,而海风苦寒。山中多雨多雾,林木阴翳,燥湿之气不能远,蒸而为云,停而为水,莫不有毒”、“风之寒者,侵入肌窍;气之浊者,吸入口鼻;水之毒者,灌于胸腹肺腑,其不死者几稀矣。”曾有传闻,苏东坡几经颠簸抵达儋州后,因无法适应海南的湿热天气,双腿疼痛难忍,无法活动。儿子苏过见到父亲被病痛折磨,急得四处寻医,还求告了当地的巫医前来诊治。
那时的海南,缺医少药,民众通常是通过迷信活动来治病,“跳大神”是许多当地人眼中的灵丹妙药,还试图通过杀牛祭神的愚昧方法求得健康。在苏东坡所作的《书柳子厚牛赋后》中曾这样提到此事“病不饮药,但杀牛以祷,富者至杀十数牛。死者不复云,幸而不死,即归德于巫。以巫为医,以牛为药,间有饮药者,巫辄云:“神怒,病不可复治。”,“亲戚皆为却药,禁医不得入门,人牛皆死而后已。”
赋中指出,当地人生了病不吃药,只杀牛来祈祷,若有人死去便不再提及,若有人幸运没死,便是巫师的功劳。他们把巫师当作医生,把牛当作药物。偶尔有生病服药的人,巫师便会说神仙发怒了,疾病不能再医治好了,因此,亲属都会拒绝用药,禁止医生进入家门治疗,直到人与牛都死了才罢休。
眼见着用来耕田的牛都被迷信所害,苏东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失去耕牛,生产如何发展呢?生病不吃药,又如何治好呢?”苏东坡想不通,因此,破除陋习、普及医药知识、为百姓治病就成为了苏东坡的心头大事。涉猎广泛的苏东坡对药物进行了研究,岛上买不到药,他便亲自到乡野采摘草药,考订药物的种类,为百姓开方治病,其中,早在惠州当官时发明的治瘴物“黑豆”,就成为了治病良药之一。
那么究竟何为“黑豆”?
当年,苏东坡被贬谪至惠州,不久后当地流行瘴役,他亲眼看见惠州缺医少药,老百姓又多无钱医治,病痛难除,便向黄州医学造诣很深的庞安常学习医药和研读唐代大医学家孙思邈所著的《千金方》,发明了“治瘴止痛用姜葱豉”的药方并施医散药、救死扶伤。其中的“豉”便是黑豆的“真身”。
来到儋州后,苏东坡将原有药方加以改良,用黑豆制成中药淡豆豉,有清热解毒的良效。这样药食两用的方法,让当地百姓十分受益,此后,人们纷纷种植黑豆,做豆豉、吃豆豉,后人称为“东坡黑豆”。
居儋三年,苏东坡对当地医药发展作出了极大的贡献,曾作《书药方赠民某君》,以家传药方治愈之,鼓励人们多种植地黄,以救人命。在他留下的药方笔记中,还记载了他发明的荨麻治风湿、用苍耳润肤等处方,良方流传至今,世世代代受益。
凿井取水辟荒野,苦心劝农易风俗,在生命逐放的苦难岁月里,苏东坡却一路关心民众疾苦,为民办实事,点燃了海南文明之火,也与海南黎汉同胞打成一片,并结下了深厚情谊。当他离开儋州时,“儋人争致馈遗,沿途送别”。
记住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英雄式的人物,不仅要记住他的名字,他的故事,还要记住他的风骨,记住他的智慧,记住他精神。
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中。
当一口井、一首诗、一把农具、一剂药方,遇上了苏东坡,总能成为一桩桩流传千古的美谈。个中缘故,固然少不了故事的有趣、传奇,更为重要的大概是这些事物不仅承载了海南民众对苏东坡的深深缅怀,也承载了苏公的风骨、智慧和“民本精神”吧。
连线专家
被贬蛮荒之地,生死未卜,但苏东坡并未因此放弃对生活的希望。这当中,除了受他阔达的人生态度的影响,您认为还有哪些帮助他摆脱初来时那种惶恐绝望的心理的因素?
阮忠:苏东坡一生跌宕起伏,颠沛流离,但他超然物外、乐观豁达的人格魅力,使他每到一地都能和民众打成一片,留下传世佳话。
在接到去海南的消息时,苏东坡曾写下“他年谁作舆地志,海南万里真吾乡。”从中透露出他对北归无望的悲观心理。这样的消极心态他也时常在儋州经历困苦时无意中透露。被贬千古流放地,即使再乐观,苏东坡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忐忑害怕。
到了海南,“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日子过得贫穷困苦,他曾这样描述过与儿子苏过的生活:“老人和过子相对,如两苦行僧耳”。但苏东坡却并未因此放弃对生活的希望,这当中离不开他阔达的人生态度,也离不开当地居民的温暖相助。
那时的儋州,人烟萧条,毒蛇猛兽遍地皆是,瘴疠和疟疾时时威胁着人们的生命。当地居民多是黎族,靠打猎与采集为生,文化水平不高,与外来人相处并不融洽。但初到儋州的苏东坡受到了县官张中的热情接待,即使再次受到打压,被迫流离失所,但也在当地百姓和仰慕者的帮助下搭建“桄榔庵”(位于今儋州中和镇),重拾居所。
官场无情,琼州有情。
儋州的乡亲们在他出门淋雨时借给他蓑衣和木屐;在他断炊的时候,把自家祭灶的鸡肉拿给他吃。借米、借书……海南人的热情质朴,使得苏东坡感受到了落难后的亲切和温馨。随着对环境的逐渐适应和与当地百姓的亲密友好往来,让他慢慢走出初来时那种惶恐绝望的心理。
居琼三年,苏东坡深耕“民生”,为海南文明进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那么,他是如何“耕耘”的?
阮忠:苏东坡是个“把老百姓装进心里”的人。他秉持饮一方水,造福一方百姓的心理,即使生活艰难拮据,苏东坡还是不遗余力地为当地百姓作贡献。他开设学堂、挖井造桥、劝农劝医……人们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对苏东坡也愈发尊敬追捧。流传至今的东坡村、东坡井、东坡路、东坡桥、东坡帽等,都表达了当地人的缅怀之情,连当地语言都有一种叫作东坡话。
居儋三年,是苏轼人生的最低谷时期,却让他与儋州人民结下了深厚情谊,并在儋州文化、医药、生产发展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受到儋州人民世世代代的敬仰与怀念。
您认为海南自贸港建设的背景下,东坡文化研究与传承有什么时代意义与社会价值?
阮忠:作为一项全新的系统性工程,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需要有效的文化支撑和强大的精神来源,而东坡文化蕴含的从政理念、民本思想等丰富内涵,能够为这项“工程”提供滋养源泉。可以说,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与苏东坡情怀的共通之处就是以怀有仁爱之心为根本。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本身就是一个民生工程,它是向世界开放中国的一个窗口,以民生为基点,提升海南整个的工业、农业、牧业、民生的水平。苏东坡的一生虽然遭过数次贬谪,人生坎坷,但始终心系民生,为百姓考虑。在他所作的《和陶劝农六首》中,劝老百姓种田,不要杀牛用以祈祷治病,应将牛用于农耕,男的也应该像女的一样去工作,而不要游手好闲……苏东坡的思想根本在于儒家情怀,所以他与王安石变法不同,他要维持传统的方法来管理百姓,其中一个根本就是要怀有仁爱之心,这和我们自贸港建设的民生情怀其实在根本上是一致的。
“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远游。”在苏东坡的心里,他已然将海南当作另一个故乡。苏东坡在这短暂的三年时光中,用自己的民生情怀造福了整个海南,将海南文明推上了新的台阶。时至今日,这名“儋耳人”依然永远“活”在我们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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