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乌龙——邓本殷“诈死”的历史真相（八）丨抗日的邓本殷“爱民如子”？

一场乌龙

——邓本殷“诈死”的历史真相

■ 作者 钟业昌

八、抗日的邓本殷“爱民如子”

在写下“抗战中的邓本殷‘爱民如子’”这个标题时，我还是忍不住先放送一些真邓本殷在海南的“罪状”，以让读者自辨：“赋性贪残”的邓本殷真的能变成“爱民如子”的邓本殷吗？

1920年底邓本殷率其所部，驻防琼崖，“邓为高雷人，赋性贪残。去岁七月，借口军饷无着，大开番摊馆与鸦片贸易场，凡稍热闹之处，莫不赌馆林立，烟雾迷人。且时遣其部下，四出清乡，尤为骚扰”。（一得：《琼崖现状纪要》，《申报》1923年2月28日，第7版。）

彼时，琼崖备受大小军阀蹂躏，“至邓本殷而益变本加厉，臻于绝顶——烟赌遍地，捐税层生，勒赎拉夫，杀人放火，私铸伪银，强迫种烟，无所不用其极，致使工辍于肆，农辍于野，商辍于市，士辍于校，其欲生不得想死不能的悲苦惨况，真是令人见之坠泪，言之痛心”。（ 《新琼崖评论》，1925年第二十九期）这都是邓本殷其人赋性贪残的记录。

1925年2月10日，琼崖留日学生同志会发表宣言，罗列十大罪状，声讨邓本殷，其云：“（吾琼）今遭绿林产出，效死陈贼炯明之邓逆本殷，驻琼有年，以搜括为政绩，屠戮为技能，我人悲头痛心，早欲食肉寝皮，而忍不数罪声讨者，正愿其反省也。谁知邓逆本殷虎狼居心，终抱贼盗主义，摧残掠劫，日益加甚，同人等问师东瀛，本不愿与闻政事，但家国关心，桑梓念切，庐舍坟墓，何忍任其暴掠？父母妻子，岂容任其烹宰？于此忍无可忍，天良自发，兹举其显着为我人其知其闻者。”

其罗列的邓本殷十大罪状是：鸦片公开，勒种罂粟，病国殃民；军饷军票之强派，轮门敲剥，始而复终，闾阎骚然；番场花厂之遍设，种种杂赌之林立，害及孺妇；假清乡之名，任意摧残，行索财之实，以饱革囊；抱罗文澹之学生，地昂嘉积之良民，任意屠戮；私铸毫银，强勒兑换，吸收现金，害及商民，遗害匪浅；临高之房室，崖县之村墟，被其焚毁者，不知凡几；纵兵掠抢，奸淫妇女，无恶不作；私立名目，杂捐强收，无所不至；更有其者，利用一般丧心病狂、利禄昏心之劣绅土豪，与以名义，令编军队，供其驱策，施琼人杀琼人之毒手，以收渔人之利。据此，发起声讨邓本殷：“罪恶贯盈，谁肯缄默？临城无此搜括，杨洪无此残忍，极恶穷凶，莫此为甚！横征暴敛，苛细何堪，虽竭我人脂膏，何促填邓逆之欲悫？嗟嗟！琼人何辜，罹此荼毒，既欲安琼，必先杀贼，庆父不除，鲁难未巳，邓逆不去，吾琼难安！”（《声讨邓本殷宣言》，《民国日报》1925年2月17日，第7版） 

这些都是琼崖人历年发起“驱邓运动”的基本社会情状。“邓逆不去，吾琼难安”，难道这样的邓本殷会蜕变为“爱民如子”？佟先生们大错特错了！

先前的《江浙游击司令邓本殷访问记》记述了抗日的邓本殷（其实是邓振铨）与士兵共患难的情景，就是“（记者）谒见邓氏，晤谈的地点，是一间破矮的平房，里面铺设的一堆是作卧息稻草，还有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进去的当儿，这位邓老将军，正握着红蓝铅笔，与着短衣草鞋的上级人员，在地图上指划，他的精神，还是很健旺，一套灰布短袄裤，老布袜子，外面套着一双草鞋。”这位邓本殷对记者说：“要晓得我们的给养，是老百姓的汗血，若要顾到指挥上的便利，那老百姓可要负担不了。我的部属，本规定上级人员的月连伙食最高为十一元，士兵八元，到现在全体一律八元，你看看他们没有钱，全都穿了草鞋，天虽是这样的冷了，但是还穿破烂的夹衣。现在病的士兵，一天增多一天，可是药品无钱购办，这般青年跟我吃苦，他们病了，我还不能尽力的看护他们，真是对不起他们。”甚至于他的湖南籍战士也这样认为：“先生你别看不起八大元，这是老百姓汗血。我们是军人，不能把鬼子打退，反来吃老百姓，喝老百姓，碰到鬼子打起来，有时还会害老百姓，每月能有八大元，肚子吃饱，还能觉苦吗？要舒服别来打游击，军长那么大年纪，那么有地位的人，同我们小兵儿一们睡稻草，拿八大元，费脑筋，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这让记者大为感慨：“游击队，游击队，我碰见了不少，除八路军新四军外，像这样穷干苦干实干的长官与士兵，在江南确实是第一次看到。”

由于这样“感人”专访，才引出《江浙游击司令邓本殷爱民如子》的报道，说：“目前见某某二大日报，载邓司令访问记，似有未尽，兹补述之。”

报道中写道：“此次由蒋委座有李白之再委促，而膺斯新命，渠以国难临头，军需浩繁，正规军之饷糈孔亟，游击队之给养谁负，是以高级人员之饷，月只规定，十一二元，其余士兵，一概八元，每逢月终发给，日常伙食，例由军需处专司其事，而邓司令则指令各地绅士，为谋各该地驻军需，既昭信实，可免民间之物议，以是各地民众，莫不乐于捐输。部下间鉴于司令之顾念民艰，競競自守，故大众乃有吃百姓、喝百姓、不敢再作苛求之标语，互相宣传，深为各界所赞许。若捕获形迹可疑者，其藉隶当地，则请绅士耆老，共同考核此人之往日行为，如有可恕，则晓以大义，或须处刑，其至必须枪决者，莫不取决于众议，设或获犯而系远客藉，则公开研审，检查证实后，所判刑罚，亦由公断，其视民命，诚有爱之如子之势也。”

在记述邓本殷本湘潭望族，称他“居常，生活至俭朴，尝谓修身而后齐家，齐家而后国治，故其昆仲子姪，皆敬惮之”之后，记者感慨说：“此次当局特物色此公，授以重任，殆亦有鉴于其他游击队之劣迹秽声，不能为庶民请命，而反为民害，是故一再敦促其就任，蓋亦深知邓之爱民如子，微但扬其游击精神，且拯黎民于水火也。”（横戈：《江浙游击司令邓本殷爱民如子》， 《上海报》1938年11月12日，第2版。）

我们不去论“江浙游击司令”邓本殷是如何“爱民如子”，我们只要搞清楚他不是曾经祸琼的邓本殷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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